“它们…会来到上界吗？”
“当然，它们能穿梭到上界。”
中间没有停顿，问句提出以后立刻得到了回答。伊莎贝拉将目光转回到我脸上，仿佛是在察言观色。
虽然我一开始对伊莎贝拉说的话没有全部相信，但一旦与赫德所说的“奇形种”结合来看，伊莎贝拉所言的真实性便大大提高。
所有人都矢口否认“奇形种”的存在，赫德却毅然决然地支持自己的说法，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出现在我的脑海里——赫德会不会真的在下水道里见过呢？赫德所谓的“奇形种”，伊莎贝拉所谓的“恶魔的爪牙”，这两种不同的说法会不会是指向同一种东西？
这是一个黑暗的秘密。
诚然，在见到真正的“奇形种”之前，无论有多少说法支持也不能武断地下结论，但如果对这种危险未知事物的可能性缺乏重视，那么一窥全貌之际便是死到临头之时。
伊莎贝拉吐了口气，白皙的脸挂上充满歉意的笑容。
“虽然是不吉祥的东西，但我必须告诉你，不过不用担心，我…我的力量是很强大的，我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的。”
为什么要这么说呢？
是怕我为她送掉小命，还是害怕我退缩呢？确实她有这么做的道理，毕竟如果我死了或者像个懦夫一样逃走了，就没有人能去救她了，她也无法获得自由了。
就像干涸的鱼儿渴望河水，牢笼中的飞鸟渴望天空，她对自由的渴望想必早就望眼欲穿了吧，如果此时我对她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，她应该也会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放弃与我谈判，以高昂的代价来换取自由吧。
如果我提出要拿走她的初夜呢？
这个想法于我内心深处与欲壑中萌发。
伊莎贝拉虽然正面对着我，但目光却心不在焉地看向别处，发光的瞳孔和细细的睫毛令人怜爱，我盯着她垂落于肩的头发和无疵可指的五官，内心感概这样美好的少女即使放眼整个尘世也不易多得。
“我还没沦落到让你来保护我呢。”
我朝她摆出轻松的样子，希望能安慰她不安定的心情，但是这还是不够的，我还必须承诺。
“我已经大致了解情况了，现在该告诉我怎么救你出来了吧。”
伊莎贝拉抬起头，身躯凭依在栏杆上，双手支撑着脸颊。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正涌动着透明的液体，但她此时却朝我灿烂一笑。
“谢谢你。”
像是少女在我的耳边轻语，我眼前最后的图景便定格于此。
一阵风吹过我与少女之间，我感到眼睛里溜进了一些灰尘。哎？怎么回事？我揉着眼睛，再次睁开眼睛之时，少女已消失不见。
我怔怔地站在原地，潮湿的气息卷土重来，嘈杂的流水声在耳边激荡，令人厌恶的恶臭不期而至。
我回到了上界。
我感到自己冰冷的躯体正在回温，身上的各个部位正逐渐产生直觉。先是上半身，然后是四肢，纷纷开始自如地活动起来。
刚刚被伊莎贝拉拉入下界的这段时间里，我的躯体一直都处于行尸走肉般的空壳状态，希望我这样一幅死人模样没有吓着赫德。
一只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，我被吓得直抖肩膀，迅速转过身来，赫德正用手帕遮掩鼻子，将手中的提灯举到我脸上。
“莫里斯，你刚才就像丢了魂一样，无论我怎么叫唤也没有回应。”
他的眼睛直视着我，平时开朗的面孔现在也是一副严肃的表情。
“我得到了伊莎贝拉的指示。”
我如此回答赫德。
“伊莎贝拉？”
“是她的名字。”
赫德并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惊讶的神色，他只是点了点头，不假思索地相信了我说的话，接着他用拳头推了推我的前胸，确认我的身体还能完好无损地站着。
“那个魔女不会是一个八十岁老妪吧。”
赫德差点让我捧腹大笑。
“这怎么可能？现在她不在这儿，我可以向你透露一下——是个美少女，自称出生于都铎时代，不管你信不信，总之虽然她活得很长，但从外表上看就是美少女。”
“那可真是离了大谱，天下可有活了300岁的少女？”
然而就在这个时候，伊莎贝拉的声音穷追不舍似地在我的脑海里回旋，仿佛她本人正靠在我的耳边低语。
“我一直在这里，哪儿也没去，你说的那些话我一字不落全听见了，我不在就开始说我闲话是吧，这账我回头再和你算。”
霎那间愣住的我感觉背上的一股凉意正往下滑。
啊这，不是，不是的啊，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啊！
“现在你要遵循我的指令，如果你妄自尊大地无视我的指挥，你就等着烂在这个地方吧。”
“好的明白，只要不是上刀山下火海，我都能行。”
说完我才发现我的处境十分尴尬，因为此时赫德正在用看脑残一样的眼神看着我。
看来赫德是听不到伊莎贝拉说话的，我和伊莎贝拉交流在正常人看来就像一个人又疯又傻似的自言自语。
伊莎贝拉应该正在使用一种“神交”的魔法与我交流，这种前所未有的交流体验，让我适应起来十分别扭。
“我现在正在和魔女交谈。”
我苦笑着，狼狈地朝正目睹此迷惑行为的赫德解释道。在那边赫德摸着自己的小胡子点了点头。
伊莎贝拉的声音不久后便再一次出现了。
“我已经初步侦查了前面的路，从这里到目的地有半小时路程，你们千万要避免发出声响，收到就快点回答。”
“明白，伊莎贝拉小姐。”
“叫我殿下。”
“是的，伊莎贝拉殿下。”
那边噗呲噗呲地笑起来。明明一点也不好笑。
“赫德，我们现在出发，魔女说有半个小时的路程。”
转过头去看赫德，赫德正站在原来的地方，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这边，显然即使像他这样见识过许多怪异的人，对于出现在我身上的各种异常现象也是不能完全理解的。
“你真的能听见魔女说话吗？”赫德终于发出了他的疑问。
“相信我赫德，很快我们就能见到奇迹了。”我郑重地回答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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